99路是环线，可以说是小城停留站点最多的一辆车。
柳依依喜欢坐这辆公交车。
每次回来，她都不会打车，而是坐99路车。
一来她有公交车卡，坐车只要一块钱。
二来可以看看城市的变化。
大学四年，每年她至少回来三、四次。
每一次的变化都不算大，但总有新的发现。
四年过去，其实变化不小。
多了商场和新的楼盘，还有新建的湿地公园。
有的老小区拆掉了，有的路口多了巨大的广告屏。
唯一不变的大概是修路，每次回来，总有不同的路段在修。
挖了修，修了挖。
公交车又改道了，好在仍然经过她住了十多年的小区。
“前方到站城南花园，请从后门下车。”
提前站在后门等候的柳依依提起行李箱下车。
绕过熟悉的站牌，柳依依往前走了几十米便进了小区。
城南花园是老小区，没有电梯，外墙脱落，防盗窗生锈。
小区里有卖菜的老奶奶，树荫下还有几个老人聚在一起打牌。
明明是饭点，还是三十六度高温天，但小区里依旧有不少老人坐在长廊里纳凉。
柳依依笑吟吟地和同一栋楼的王奶奶打招呼。
“王奶奶。”
“唉哟，依依回来啦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放假了吗？”
“毕业了。我妈在等我吃饭，王奶奶，我先上去了。”
“好好好，回来好。”
柳依依拖着有些笨重的行李箱上了五楼。
箱子里有不少她住校时的物品，这次回来都顺便一起带回家了。
好在她的力气大了不少，否则拎起来还挺吃力的。
房门虚掩着，并没有关上。
柳依依推开门，“妈，我回来了。”
“准备吃饭，我再热下菜。”
“不用，这么热的天，凉一点刚好。”
柳依依的母亲全名康芳，岁月在脸上留下了痕迹。
但从眉眼仍能看出年轻时是个漂亮的女人。
康芳解下围裙，看到变化很大的女儿，不由一愣。
“怎么了？妈。不认识您的宝贝女儿啦。”柳依依笑嘻嘻道。
“你去做美容了？还是整容了？”
“没有。天生丽质，继承了您的基因。您看我哪里像是动过刀子。”
柳依依搂着母亲的胳膊，左右看了看，“爸呢？”
“他今天上班，晚上才回来。本来我也上班，跟人换班了。”
“妈，还是你好。”
“好了，先吃饭。”
康芳感觉女儿不仅变得漂亮了，似乎性格也变了一些。
不过不管怎么样，都是自己的女儿，这一点永远不会变。
母女俩吃饭，聊了很多。
如果换成父女俩或者父子俩，话就少了。
“妈，服务区那边最近忙吗？我回来的时候，车站人好多。”
“还好，不是假期，咱们这没那么多人。五一的时候忙一点。”
“空点好。爸呢，前阵子你不是说他牙疼吗？好了吗？”
“没好，我去药店买了点止痛药。”
“干嘛不去看看？”
“估计要拔掉，他不想拔牙。整天抽烟，你说他牙能好吗？”
“等他休息那天，我带他去医院看看好了。”
“不用，医院贵。隔壁街有个诊所，便宜很多。我们小区很多人都到那看，很灵的。”
“那先去牙科诊所看看，要是不行还是去医院。”
“李姨给你介绍了份工作，你明天正好去看看。”
话题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工作上。
柳依依沉默半晌，开口道，“妈，我就待几天，下周去京城。”
“什么？！去京城？你怎么还想着去京城。留这里不挺好的吗？
青青她去年刚毕业，现在在卫生所上班，清闲的很，每个月工资好几千，保险，公积金什么都有。”
柳依依摇摇头，“妈，您就让我去吧。我等了很久了。”
“欸。晚上你爸回来，你跟他说吧。”
康芳叹了口气。
她自然是不想女儿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。
就近找个工作，吃住都在家里，每年还能省一大笔开销。
“京城租房子多贵啊，消费也高。”
“这些我都能解决，妈，你帮我劝劝爸呗。”
“你爸的脾气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我爸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。他不同意，我也还是要去的。”
“你啊你，父女俩一个脾气。”
“妈，你最好了，你就帮我劝劝我爸呗。最短一年，最长三年，我肯定就回来了。”
“真的？那你保证回来踏踏实实找个工作。”
“不是，回中海。”
“那你还不如直接留中海，起码还近一点。”
“不行，我就想去京城。简历都已经投了。”
“剧院要你了？”
“还没呢，现在是报考阶段。”
“妈也不懂这些，但他们要是不招你，你就别去了。”
柳依依只是笑，不说话，态度坚决。
康芳无奈地摇摇头。
“对了，李姨有个外甥在什么科技所上班，你这两天跟人认识一下。”
“不要。干嘛不介绍给青青。”
“胡闹，他们俩是亲戚。能结婚的啊。”
“说不准人家就喜欢对方呢？”
“别乱说。你都毕业了，也该找个男朋友了。李姨她外甥是吃公家饭的，一年十几二十万，房子也有。”
“我有男朋友。”
“那个叫什么秦然的？你们不是没在一起吗？”
“已经在一起了。”
康芳一脸不信，“你别不想去相亲就骗我。你床头上那照片”
“好了，好了。妈，改天我让你们见见他总行了吧？”柳依依连忙说道。
大一寒假的时候，柳依依床头有一张她和秦然的合照。
但实际上是两张照片拼在一起的，并不是两人真的合影。
那时正好春节，柳依依跟母亲说了自己喜欢一个男生，名字叫做秦然。
后来的不少日子里，两人也多次聊起秦然。
从某种角度来说，两人既是母女，也像是姐妹。
柳依依跟母亲更亲近些，这次回来也是打算让母亲帮忙劝说父亲同意她前往京城，。